今年初春，到厦门第四天，我们从鹭江道轮渡站摆渡，去对岸鼓浪屿。渡轮与上海的没大区别，但鹭江比黄浦江宽约一倍，水也湛蓝湛蓝的，鸥鸟击水忽上忽下，划着优美的弧线，甚是悦目。

　　一踏上鼓浪屿，觉得像个迷宫，小巷小路纵横交错，或高或低，路路相通，人失去了方向感。建筑风格花样百出，仿佛童话世界般缤纷多彩，文化气息浓郁。鼓浪屿面积1.8平方公里，比我工作过20多年的上海复兴岛大不了多少，但复兴岛只有直统统的一条路，建筑不是厂房就是仓库。鼓浪屿除了消防车和救护车，没有任何公交车，甚至也没有警车，只有电瓶车和脚踏车。咖啡馆的清香，庭院的花香，教堂的钟声，听任微腥的海风裹挟着，弥漫整个岛屿。街头巷尾，老榕树多须飘逸，慈祥的老翁；三角梅紫红艳丽，倾城的美人；木瓜树果子累累，勤劳的农夫。

　　我们买的是景点联票，博物馆（八卦楼）、日光岩、百鸟园、菽花园、皓月园，一个个看过来，它们有的在阳光灼热的高高岩顶，有的在潮水呢喃的海边沙滩，也有的在海风劲吹的陡峭巅峰。忽冷忽热，我们的外衣一会儿披紧，一会儿脱下，忙得像在演戏换服装。但无论我们走到哪里，一曲《鼓浪屿之歌》，像是鼓浪屿的岛歌，春城无处不飞花，一路上如影相随——她在卖水果大妈的录音机里高歌，她在街头艺人的吉他弦上蹦跳，她在钢琴馆姑娘的琴键流泻，甚至鹭江拍岸的涛声潮音，也带着她的旋律节拍呢。

　　我知道这首歌的作曲者是江西人钟立民，上世纪80年代初，他应福建音协邀请到厦门采风，在日光岩遥望台湾岛时，灵感迸发的产物；而唱响这首歌的，是我们上海老乡，女歌唱家张暴默在1983年的春晚。厦门人喜欢得紧，把这首歌的五线曲谱，镌刻在了花岗石上，勒石记曲，想是让《鼓浪屿之歌》不朽吧。

　　猛然想起，这个温婉多情歌声萦绕的海上花园，曾是万炮轰金门的海防前线，记得读小学时，有一篇课文是说厦门海军战士安业民，被烧伤了，在医院和护士一起唱“海岸炮兵勇敢坚定”……昔日的隆隆炮声，冲天火光，到哪儿去了？铿锵的战歌，终于被《鼓浪屿之歌》替代了。